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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懂了段永平,也许就看懂了中国企业家的另一种人生选择

芙蓉王 共享价值之旅 2019-07-10

9月10日,马云宣布明年卸任董事局主席,一时之间,众说纷纭。这位大佬的退休被看作是「激流勇退」,不过大家好像忘了十几年前,同样是商界传奇的段永平也做出了相同选择——在巅峰时期隐退。段永平比马云大三岁,他在商界称雄时,马云还在到处借钱,王健林还只是在大连。成名尚早的他,在商界打拼出了一条不同于60后企业家的道路。


先生存,后发展,不融资,不上市,段永平代表了另一种企业家。他说「我买房从来都是付全款」。不加杠杆已经成了生活准则。OPPO+VIVO一年上百亿的利润,都是一个县城、一个乡镇攒下来的。被问及人生建议时,段永平说:『如果一定要说,那就是「享受生活」,那是人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。』你听哪个企业家说过这种「没有斗志」的话,可是回看段永平的奋斗史,的确如此。简直是一股清流。


后台回复关键词:「段永平」,即可阅读段永平在斯坦福大学分享交流会上的「53条忠告」。

谜之敏锐。这是段永平身上第一个引人注意的特质。小霸王中英文学习机的研发、1980年代敢于放弃铁饭碗再求学深造、对于社会主流意识的把握等等。2018年9月30日,段永平在斯坦福大学校园与华人学生进行交流时,他说,「我想的都不是眼前的。我是学无线电的,但我没有干这个,因为这不是我爱干的事。当年研究生毕业时找的工作说你多少年能当处长,两年能分房子,鸡鸭鱼肉有得分。但是我没有兴趣。所以我离开了。……我一直想的是长远的事情。」


1993年,微博还未诞生,一位有话要说给全社会听的家长,只能写信给报社。他指名批评某款游戏机让小孩没有了学习时间,导致成绩下降。在报纸上被@到的段厂长,心中警铃大作,连忙从全国各地招募计算机人才,投入新品研发。


经过不懈努力,他们捣鼓出了一台加了键盘的游戏机。加了键盘,这玩意儿怎么能叫游戏机呢,名字得改,于是「小霸王第一代中英文学习机」横空出世。


成龙大哥在广告里拳拳生风,镜头一转,戴红帽穿背带裤的成龙端坐在学习机前。打南边来了一个打拳的成龙,抱住正用五笔打字的成龙。这不是绕口令,这是段厂长初露头角的广告才华。爸爸成龙和儿子成龙,一齐念出那句九十年代中国小孩们心中的魔咒:「同是天下父母心,望子成龙,小霸王!」


这位28岁的段厂长来之前,生产小霸王的日华电子厂年亏损约200万元。直到大哥的魔咒在全中国的电视机上响起,法力无边。听说那年大年三十工人们加班加到凌晨三点,可订单量还差很大一截,全国各地来拉货的车队在大路上排了一公里,等个几天照样拿不到货是常事。再听说,段厂长给工人们的年底分红是用报纸包的现金,光报纸就用了十几摞。


那位写信的家长千算万算,没算到敌人如此狡猾。大哥的广告词还有前半句,「当年我靠拳头打天下,如今这电脑时代,我儿子要用小霸王打天下」,包装盒上印着「学3天会打字」


总设计师可说了,学计算机要从娃娃抓起


小朋友们开始集合「学习」,闭门不出是常事,等到家长发现事情不对劲,为时已晚矣,屏幕上超级玛丽、坦克大战、魂斗罗早已不知通关了多少回。

谜之勇气。这是段永平身上第二个与众不同的地方。很难说,他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。可能是自信,也可能纯粹就是某种思维方式。段永平非常擅长的一件事就是——止损。发现不对,掉头就走,绝不留恋。他有自己的「Stop Doing List」,他说「如果发现错了,就立刻停止,因为这个时候成本是最小的。」而只要坚持「Stop Doing List」,你就能找到对的事情去做,成功没有捷径,你只能自己去积累,去攒,去体悟。


1977年8月4日,中央决定恢复高考。段厂长自小聪慧,运气也着实不错,年仅16岁的他成为文革后第一批大学生。他考到了浙江大学的无线电专业,从浙大毕业后,被分配到国营的北京电子管厂。当时半导体集成电路正在迅速取代电子管,他敏锐地察觉到「行业正在起变化」。于是放弃铁饭碗,选择继续深造。


1988年,他从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系研究生班毕业,用他自己的话说,「由于没在规定时间内交论文故无硕士学位」,所以他的学位还是工学学士,而不是硕士。

 

1989年,改革开放的热潮荡漾着人心,他南下广东,来到中山的一间仅有十几人的小厂,这个小厂年亏损达两百万,才毕业的研究生似乎毫不在乎,他凭借高学历正式接任厂长,对未来充满了信心。有个西安姑娘叫刘昕,此时正在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读大三,她喜欢摄影,渴望成为一名摄影记者,她也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。


段厂长将小厂改名为小霸王电子工业公司,主攻家用电视游戏机。


改名后,小霸王真的开始了它的称霸之路,市场份额逼近80%。1994年,有关方面做过一份问卷调查,问中国人最熟悉的电脑品牌是什么,不是IBM,也不是联想,而是小霸王。1995年,小霸王的收入已超过10亿元人民币。


段厂长的小霸王走进了中国寻常百姓家,各种荣誉也纷至沓来,他摇身一变「广东省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」「全国优秀青年企业家」。按照事先协定的分配方案,他和下属所得为小霸王纯利润的20%——这是当时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。

 

春风得意,还未看尽长安花的段厂长却不想再继续当厂长了,他想做一个真正的企业家。他向往着日本的松下,想打造一个中国人的松下。

 

当时小霸王被所属的怡华集团抽走部分盈利,用去补贴其他地方,而导致其发展后劲不足。段厂长感到痛苦,企业应该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,而不是釜底抽薪,并希望通过搞股人份制改革,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。

 

对此,怡华高层表示:「企业经营得好,并不意味着可以拥有这个企业,这是许多南下打工者的一个误区。」公司不少人认为段厂长和他的下属已经从公司拿了很多钱了,甚至有人为公司出谋划策,「以这么高的薪水招聘,应聘的人能从中山排队到广州。」

 

段厂长选择无视,他知道股份制是趋势,是未来,他和刚进厂时一样,对未来充满希望。

 

只是这一次,注定落空。

 

一年后,他再次向上面提出公司改制的问题,仍被拒绝。段厂长心想,算了,走吧,「我等来等去等不及了」。

 

那时小霸王公司的2000多名员工,管理阶层300多人,大学以上学历占39%,而公司90%以上都是外地人。因此在小霸王里,大家是说普通话的。许多人把这当作第二故乡,准备将一生贡献给小霸王。以前他们都叫他段永平段厂长,也有人叫他阿段,这是广东人的习惯称呼,虽然他并不是广东人,后者的称呼还是一直用了下去。

 

1995年8月28日,段永平正式向怡华集团提出辞职。一时之间,小霸王的员工感到震惊和不知所措,将电子厂起死回生的阿段要走了,他们该何去何从?宣布消息的会议上,许多人懵住了,他们看向段永平,有人甚至抽泣起来。船长下船了,水手还在船上干嘛呢?

▲小霸王总经理时期的段永平与当时的中宣部部长


谜之远见。全员持股,让员工做自己的老板,如果员工没有钱,还借钱让员工入股。问题是,这不是一家21世纪的互联网公司,而是一家创立于1995年的电子产品生产厂家。那时候,BAT都还没有成立,期权之类的玩法还没像现在这样普及。一开始,这就不是段永平一个人的公司。


1997年,「十五大」之后,股份制成为社会的主流意识,段永平说:『如果把一个国家比做企业,那说明我们国家的「大老板」早就注意到产权改革这个问题了。股份制具体完善可能还要三五年,但我们已经开始了,这一点非常重要,我有一种很像1978年改革开放了的感觉。』

 

在十五大之前,段永平早就意识到了「游戏的玩法」正在起变化。

 

时间倒回1995年9月18日,东莞一家名叫步步高的电子有限公司宣布成立。步步高搞股份制,中层管理人员几乎都入了股,员工纷纷效法,没有钱的员工阿段借钱给他们入股,后期盈利了,再用股息还,代理商也跟紧脚步,步步高在起点就拥有了一笔不小的启动资金。

 

不少水手追随船长前往「步步高」号,广东某消费杂志专门开辟专栏,把步步高与小霸王的人员构成做了一个对比,结果人们发现,原小霸王的总经理助理、外销部长、内销部长、工程部长、计调部长、生产部长、计财部长、后勤部长、供应部长……都转移到了步步高类似的职位上。段船长出走几个月,几百水手先后出走,集体登上「步步高」这艘新生的船只。

 

小霸王曾经的售后部服务部长唐桂光在来中山之前,是江西某大学的老师,某个暑假来到中山「看了看」,就再也没有回去。在大学教授卖茶叶蛋的年代,人们对财富的渴求如同一只抓心挠肝的手,无数人受不了向南下寻求发财之道,所谓「东西南北中,发财到广东」。

 

唐桂光早就在中山买了房,但他觉得阿段做事守信用有胆魄重情义,值得追随,他又从中山跑到了东莞。跟着阿段有肉吃,全员持股的公司上下一心。没有人觉得自己在这里打工,公司赚得多,自己就赚得多,也没有人觉得自己是打工仔,人人都能做自己的老板。段永平后来只占步步高股份的17%。

▲1996年至2002年,无论多忙,段永平在11月都要留出3天时间到梅地亚中心参加央视广告招标


一年多,步步高学生电脑吃掉了一大块市场,电话做进前三名,后来主打「VCD」,气势直逼同行业「三巨头」。

 谜之识人。到现在,还有一批改革开放后第一代的企业家,年逾七十,奋斗在一线。为什么?或者是找不到合适的接班人,或者是没有做好稳妥的制度安排。可是段永平在1999年就将步步高分拆成三家独立公司,分别交给三个徒弟打理,每家公司他只占10%的股份,如今这三家公司分别是OPPO、vivo和步步高教育。关于选人,段永平的道理也够平实的:一次就找对那是运气。主要是要有标准,该淘汰淘汰,该散伙散伙。


阿段有四大徒弟,除了黄峥,其他三位分别是OPPO的陈明永、vivo的沈炜,以及步步高教育的金志江。陈明永和沈炜是段永平在「小霸王」时期就跟随船长创业的水手。

 

1999年,步步高业务不断拓展,段永平对公司进行了改制,将三大业务按照人随事走、股权独立、互无从属的原则,成立三家独立的公司。分别是黄一禾(黄一禾如今退休,由金志江接班)的步步高教育电子、陈明永的步步高视听电子以及沈炜的步步高通讯科技。三家公司分别侧重点读机、学习机;VCD、DVD;以及无绳电话、步步高手机等业务。

段永平在三家各持有10%左右的股份,在开始的一段时间内,他们还共用了步步高的名头和步步高原来80%左右的生意渠道。到现在,这三家公司都为阿段保留了办公室,他来了,大家都会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「董事长」。

 

2002年,索尼、飞利浦等公司的DVD专利费事件大大震动了中国DVD行业,新科等品牌瞬间烟消云散。这让陈明永开始逐渐将核心业务转移到通讯设备上来,他买断了OPPO的品牌使用权限,并成立了广东欧珀移动通信有限公司,即OPPO手机。陈明永继承了阿段的大哥精神,用股权激励员工,目前员工持股超过60%,这使公司人员构成十分稳定,调岗、降职常有,却很少有人离职。


沈炜的vivo则是步步高手机业务的后续品牌。为了品牌的国际化发展,沈炜逐渐用vivo取代了步步高的品牌标识。

 

金志江一直在点读机、学习机领域耕耘,专注儿童电子消费市场。后来推出了「小天才教育手表」等产品,企业商标中如今还带着「步步高」的名字。

 

段系企业基本上继承了阿段的一贯打法:专注做好一个绝对领域内的产品,通过地毯轰炸式的营销套路把广告铺进每一个角落, 然后在线下密集安排自己的网点布局。


三大弟子各有本领,三大公司也能自行运转,幕后玩家阿段准备开启下一个游戏。

谜之平常心。段永平结婚后,听老婆的话,放下国内红红火火的事业,去往美国过日子。这听起来,一点也不像是一个中国企业家的选择。他怎么能放下,而且还在美国又顺风顺水做了一番新的事业,成了股民口中的「段菲特」呢?到底他想要追求的、创造的价值是什么呢?在回答学生提问的时候,他说,现在对他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家人、亲情、友情。


西安姑娘刘昕毕业的第二年,进入了《中国青年报》,成为了一名摄影记者,她是《中国青年报》彼时唯一的女摄影记者,第一次参加「希望工程」主题摄影,作品就被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买下来做了招贴画。1993年,她从中青社辞职,赴美深造。

 

她随后加盟《棕榈滩邮报》,任首席摄影记者。她的天赋在这里得到了充分发挥,先后获得「美国南部最佳摄影记者」、「亚特兰大全美摄影年赛冠军」等荣誉。1998年,刘昕回国探亲,3个月后返回美国,向朋友们宣布了一个重磅新闻:「我结婚了!」

 

她选择的另一半中等身材,个子比她矮上一点,旁人看着这一对有点「不搭」,不过这个男人言而有信,说愿意和她去美国生活,后来就真的放下国内的一切追随她去了。

▲段永平和妻子刘昕


「绿卡是2000年我太太帮我在美国申请的,我以前以为拿到这个东西需要很多很多年,没想到半年就批下来了。其实我也没有很好的准备。但怎么办呢?批下来了又不能不来,因为在和太太结婚前我就答应过她,要嫁我我就去美国,否则人家也不嫁我。不可能让太太在美国,我在中国,那还要这个家干什么」,阿段这席话堪称是平平淡淡里的荡气回肠了。

 

来到美国后的阿段有点无聊,「那个时候我就想,我将来要在这里生活的话,我来这里干什么?我也不能整天在家里呆着。」他想到了投资。但是一开始他很迷惘,不知道那些操盘手成天在忙什么。

 

他看了一些讲投资的书,里面讲K线图分析,讲涨跌概率,讲如何测市,看不懂。这时他看到一本巴菲特谈投资的书,里面说,「买一家公司的股票就等于在买这家公司,买它的一部分或者全部」,「投资你看得懂的、被市场低估的公司」,他懂了。

 

「我投资任何一家企业应该跟我当年投步步高是一样的,不同的是从前做步步高投资的同时我自己也在做经营。」他说,「其实在看巴菲特之前,这些理念本来就在我脑子里,只是一看巴菲特也这么想这么做,而且靠这个做成了世界第二富人,我有了信心。不然不一定下得了手。你能理解吧?人们做一件事往往需要别人的肯定。」

 

阿段最早的投资是搜狐、新浪、网易等中国IT概念股。随后它们的股价一路飙升,他的身家也随之水涨船高,他2003年以10亿元财富,在胡润《中国百富榜》中排名第83位。他深得巴菲特长线持有、价值投资理念的要领,因而也被誉为「段菲特」。

 

但他更想得到本尊的肯定,2006年,段永平花了60万美元拍卖下了与巴菲特的午餐,这也让他重回国内舆论的焦点。网上众说纷纭,段永平解释道:「我不是把跟巴菲特吃饭这事儿当生意,就是想给他老人家捧个场,告诉世人他的东西确实有价值。不像有些人想的讨个秘方、锦囊妙计,哪天拿出来一看,就能发大财。我就是觉得好玩。Just for fun。」

▲段永平与股神巴菲特


但巴菲特确实告诉了他三句话:一不做空,二不借钱,三最重要的是不要做不懂的东西。

 

阿段顿悟,前辈还是前辈,股神还是股神,他以前跳的坑逃不出这三句话。来到另一个游戏,再高级的玩家也要向更资深的高玩虚心学习,听君一席话,胜过满BUFF。

 

当天在场加buff的还有一人,十二年后,他创立仅三年的电商赴美上市。

 

阿段最近一次的公开露面是在斯坦福大学,他的话被总结成「53条忠告」,关于投资、行业、友谊以及平常心。都是大白话。我最喜欢这一句:钱差不多就可以了,做自己喜欢的事更重要。


后台回复关键词:「段永平」,即可阅读段永平在斯坦福大学分享交流会上的「53条忠告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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